第234节

&esp;&esp;黑暗如潮，潮水起伏。

&esp;&esp;裴莺闭了闭眼，探过锦被的一角搭在自己脸上。但被子好像也成了他的衣袍，有点香皂的味道，也带着几分风沙的草木的气息。

&esp;&esp;裴莺团着被子翻了个身，背对着霍霆山。但似乎没什么用，被子并不隔音，她还是听到了他欢愉的低笑，以及他好像拿起了锦帕拭手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将帕子随意放在一旁，上前去拥她，“夫人觉得如何？”

&esp;&esp;裴莺进入贤者模式，不理会他。

&esp;&esp;“夫人吝啬于评价，看来我是有待进步。”霍霆山自我评价。

&esp;&esp;裴莺受不了他了，“霍霆山，安寝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还燥着，睡不着，径自和裴莺说起方才，“夫人的望远镜很是好用，它功劳颇大，助我抓住了敌方撤退的尾巴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睁开眼，“全抓住了？哪方的人马？”

&esp;&esp;“倒未有全抓住，天色昏暗只抓了个七八成。”霍霆山轻嘲道：“套了荆州的壳子，芯子里多半是司州的，火豕一法也仅在司州那边用过，李啸天这是按捺不住来试虚实了。”

&esp;&esp;裴莺想起过大江的话，“我听闻你让人挖了两条沟壕，幽州军有伤亡否？”

&esp;&esp;“沟壕不长，对方放的火豕不少，有几头漏网之鱼没挡住，加之敌方在后面冲锋，我军有十几个士卒落了轻伤，不过粮仓和住扎营帐无损。”霍霆山说。

&esp;&esp;裴莺听说无损，便不担心，这人是个不吃亏的，说不准在对方放火豕时，就想到后续该如何。

&esp;&esp;由他去办好了。

&esp;&esp;“那就好……”困意重新袭来，裴莺重新合眼了，她是睡到途中清醒，如今入睡也快。

&esp;&esp;她是睡着了，但她身旁人还没有。霍霆山想起之前，少见的思绪纷繁，竟是一夜无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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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裴莺一觉醒来，外面已天光大亮。

&esp;&esp;平时的早膳是麦饭或米羹，今日还多了一道烤豕，送早膳来的火头军笑容满面，他知裴莺向来亲和，故而和裴莺说起，“主母，今儿军中多了十几头烤豕，大伙儿有口福了。”

&esp;&esp;裴莺猜是昨晚司州“送”来的猪，“那挺好。”

&esp;&esp;孟灵儿和霍知章也在，后者感叹说：“吃一堑长一智，估计也就这回。”

&esp;&esp;是不是只有这回不知晓，孟灵儿只觉得这猪不好吃，哪怕是司州白给的。

&esp;&esp;猪没劁，味道重得很。

&esp;&esp;“烤了都掩不住那股腥臭味，还是母亲养的豕美味。真想快点开战，等拿下荆州犒赏兵马，我要大快朵颐。”霍知章嘟囔。

&esp;&esp;盼着开战的并不止霍知章一人，还有幽州的一众将领。

&esp;&esp;多得两条沟壕，那场夜袭大大降低了伤亡，也令本来想摸个深浅的司州方探不出虚实。

&esp;&esp;幽州军是否已经阖军染病了？

&esp;&esp;李啸天也没有答案。

&esp;&esp;没有时间再探了，因为最远的益州人马已至。

&esp;&esp;从西自东排，益、雍、幽、司、豫州的人马皆到位，呈铁蹄之势将荆州包裹。

&esp;&esp;益州州牧名为魏聪，此前的鱼腹丹书、篝火狐鸣之事皆是从益州传出。而此番魏聪魏益州未至，领十万益州军的代表是魏聪的大都督，穆千秋。

&esp;&esp;穆千秋此人和魏聪粘亲带故，其嫡亲胞妹是魏聪的宠姬，加之他本身能力不俗，很快在益州军中站稳了脚跟，并非虚架子。

&esp;&esp;五州聚首，共商伐荆大计。

&esp;&esp;这次聚首，李啸天没有来，他遣了一个生面孔的武将至，那人自称武小二，是司州的副都督。

&esp;&esp;武小二这个名号报出后，雍州的朱炎武也好，各州的州牧也罢，眉头皆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。

&esp;&esp;没听说过这号人物。

&esp;&esp;古代通讯确实不发达，但不代表各州间的信息完全不流通。尤其那些需要积攒军功才得以晋升的武将，攒军功的经历同样是悍将们扬名的过程。

&esp;&esp;就如霍霆山身边的班子，核心层的武将在外报出名号，各州州牧都是知晓的。

&esp;&esp;但这位武小二……

&esp;&esp;仿佛横空杀出，此前半点名声都未传出。

&esp;&esp;莫不是此人靠裙带关系上位？但也不对，靠裙带上位亦有风声传出来，诸如那个曾为司州都督的刘百泉，其妻是李司州嫡女。

&esp;&esp;还是说此人最近才晋升，因此风声还未拂来？

&esp;&esp;众人心思各异。

&esp;&esp;霍霆山心知肚明，偶尔咳嗽几声，佯装没注意到武小二几番的打量。

&esp;&esp;益州的穆千秋是最后到的，此前几个州已大致商定好计划，如今只是告知他——

&esp;&esp;此行伐荆，取荆州北面的“怀古关”、“沉猿道”和“东门关”的三条官道，兵分三路走。

&esp;&esp;其中怀古关为荆州北面最西侧的关卡，东门关为最东侧。

&esp;&esp;西侧的怀古关较为险峻，且益州位于荆州西侧，两州有相当长的接壤线，因此怀古关分给了益州军和雍州军，此道由益、雍两州的兵马同行。

&esp;&esp;中间的沉猿道十分险峻，为三关之最，分给此行南下带了最多兵马的幽州军，和荆州比邻、声称熟悉此道的司州军。

&esp;&esp;剩下一个较为平缓的东门关，由雷成双带领的豫州军独自承包。

&esp;&esp;穆千秋斟酌了下计划，没异议。

&esp;&esp;走西侧的怀古关挺好，再过些就是益州领地了，大后方近在咫尺，比长途跋涉来的幽州军好多了。

&esp;&esp;计划敲定，即刻开始行军。

&esp;&esp;除了独行的豫州无所顾忌，其他州的兵马都和盟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

&esp;&esp;自行军始，司州军迅速调整兵力。

&esp;&esp;李啸天使了一招金蝉脱壳，只留下了三千士卒掌旗纛，但夜间外层支起密集的营帐，釜灶之数亦按原先大军人数设置。

&esp;&esp;布下障眼法后，真正的司州军主力一分为二，一半如秃鹫般远远缀在幽州军后，另一半主力改道东行，步卒遁着豫州军的方向去。

&esp;&esp;“大将军，明日就到沉猿道了，收网否？”沙英摩拳擦掌。

&esp;&esp;司州此番调兵着实谨慎，若